王坚扪心自问了一下。
如果时间倒退个几十年,秦元明还年轻的话。
自己绝对不是这老太监的对手。
并且现在对付秦元明,还如此吃力。
如果不是秦元明的寿命到了尽头。
恐怕自己这回也得丢半条命。
秦元明趴在地上,奄奄一息。
他身体的所有经脉全部断裂。
原本还能用鬼气维持。
但王坚的火焰直接灭掉了他的鬼气。
秦元明再也扛不住了。
“你说过的……”
“会放了咱家的两个孩子。”
“他们不懂事儿,别为难他们。”
几十岁了,早成年了,该懂事了。
王坚也没和秦元明辩驳什么。
他点了点头。
“放心,我会放了他们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
“帮咱家告诉孩子们。”
“那座楼守了几十年了,别再守了。”
“世人不念咱的好,没必要受那个委屈。”
王坚沉默了。
没必要受那个委屈……秦元明却在受了几十年的委屈,临死之时才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不过算下来,秦元明还真不能算是受了委屈。
毕竟他确实杀了很多无辜的人。
王坚低头看向秦元明,“你说你图啥。”
“杀那么多人,提升实力。”
“又要反过头来保护寻常百姓。”
“这不矛盾吗?”
秦元明凄惨一笑。
“万岁爷教过咱。”
“为了大局,牺牲一部分。”
“值得……”
王坚没有回话。
在帝王心术中,这或许是一条很普通的规则。
但在常人眼中,这却是难以理解。
王坚道:“你还有什么没了结的心愿吗?”
“说出来,我能办到的话,可以替你完成。”
秦元明一番思索后。
想到了一件事。
“顾山生日快到了。”
“咱家没来得及准备礼物。”
“劳驾小哥您给准备一个,甭管多贵多便宜,就说是咱家送的。”
王坚诧异道:“就这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就没有什么相好的,需要给她留句话嘱咐的?”
“又嘲笑咱家了不是?就算咱家有相好的,有什么用?”
王坚点了点头,“好像是没什么用。”
秦元明道:“别开咱家的玩笑了,咱家的心都快碎了。”
这话倒是没夸张。
老太监的心真的快碎了。
王坚道:“那你就放心去吧。”
“我会帮你遣散恶神堂。”
“他们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管。”
“但如果遣散以后还敢杀人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秦元明费力地点了点头,“该杀就杀,莫要心软。”
“咱家先去一步了。”
“你可别忘了,替咱家挑个礼物给顾山。”
秦元明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。
整个人倒在地上,缓缓闭上眼睛。
呼吸越来越微弱。
模糊的视线中。
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穿金色龙袍的人影从天而降,来到面前。
面目刚毅,棱角分明,一身浩然正气,帝王本色。
秦元明嘴角缓缓牵扯出了笑容。
“万岁爷,您来接咱家了啊……”
龙袍身影缓缓蹲下身,朝着秦元明伸出了手。
弥留之际,秦元明耳边回荡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小秦子,辛苦你了……”
秦元明很想很想回一句“不敢”。
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。
这位老人,在这座山上。
结束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。
王坚叹了口气。
“走好……”
说罢。
王坚蹲下神,翻找秦元明的尸体。
他找到了一堆皇家物件。
然后摘下了秦元明手上的玉扳指。
秦元明的尸体,被他一把火给烧掉了。
等到大火熄灭后,王坚手里出现一根闲人免进蜡烛。
他点燃蜡烛。
周围视线变换。
平原消失,又回到了山神庙所在的山上。
能够对付闲人免进蜡烛的,只有闲人免进蜡烛。
所以当王坚点起蜡烛时,屋内蜡烛的效用便对他不起作用。
秦元明的尸体依然是一抔灰烬。
王坚转身,走进了山神庙内,吹灭了两根蜡烛。
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是王坚时。
顾山和燕娘面如死灰。
“爹爹呢?我们的爹爹呢?!”
王坚平静道:“死了。”
“死……死了?这怎么可能?爹爹怎么可能被你……”
王坚道:“实不相瞒,我最多是捡漏。”
“秦元明的身体早就从内到外的烂了,根本没有活路。”
“强撑着来到这里,也只是为了见你们两个最后一面。”
“还有你,顾山……”
王坚走过去,把玉扳指放到顾山面前。
“你爹说马上就是你生日了。”
“所以给你个生日礼物。”
“拿好它,这是秦元明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份礼物了。”
王坚的一句话,令顾山瞬间痛哭。
随即便是狰狞的愤怒!
“你杀了爹爹,我要替爹报仇!”
“我要杀了你!!!”
顾山疯狂挣扎着。
可锁链却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子。
不论顾山如何挣扎,都无济于事。
王坚道:“虽然你长得像个疯狗,但你毕竟不是疯狗。”
“你爹最后留下的话,我想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。”
“他让你们解散恶神堂。”
“至于那座楼底下压住的东西,不用再管了。”
王坚忽然醒悟过来。
秦元明虽然对这些所谓的“孩子”很好。
但本质上讲,这也是一种束缚。
这些人没见过真正的大世面,就只是窝在恶神堂内。
受着秦元明的庇护。
秦元明最后解散恶神堂的愿望。
大概也是为了让这群家伙出去看看这个世界。
燕娘道:“顾山,冷静,我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!”
“可爹爹死在了他手里!”
“那就更得冷静,留下性命为爹爹报仇!”
燕娘的话,令顾山冷静了许多。
他凶狠地看着王坚,抱着早晚要杀王坚的心态。
王坚无所谓地摊了摊手。
“我就在这里,等着你来杀。”
王坚笑着摸了摸顾山的脑袋,然后起身,解开了二人的锁链。
顾山燕娘怨毒地看了王坚一眼,然后去了庙门外。
他们要替秦元明收尸。
当看到地上的人形灰烬后,顾山燕娘心中满是绝望。
他们上前,想要替秦元明收拾。
可狗爪子却始终无法将灰烬收拢到一起。
王坚帮了二人一把。
顾山燕娘兵不领情。
两人拖着残破的身躯,向山下而去。
王坚长舒了一口气。
终于又解决了一桩麻烦。
但……
他也失去了一个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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