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用早膳时,宋时鸢应岑九容的要求,跟钟氏提了自己院子里要添丫鬟的诉求。
钟氏向来节俭,宋时鸢身边已有两大丫鬟、两小丫鬟以及两个婆子使唤,对于他们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来说,已很过得去了。
甚至可以算是娇养了。
毕竟以后要顶门立户的宋时鹄这个少爷,身边也就只有一书童、一长随以及两个婆子而已。
但如今她手里有闺女给的一千两银票,底气足了不少,听到女儿的要求,想也不想便道:“阿鸢想添,那就添吧。”
宋时鸢顺势道:“我听人说桂花巷的牙人陈婆子是个实诚的,她那里的人出身都清白,不如咱们就从她那里买?”
钟氏抬眼看她,笑问道:“你听谁说的?”
来正院前,宋时鸢就想好了说辞,闻言从善如流道:“是辛夷去针线铺子帮我买打络子的丝线时,无意中听几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们说起的,想来是靠谱的。”
“成。”钟氏闻言,颔首道:“我就叫人去请这陈婆子。”
桂花巷离县衙不远,用完早膳没一刻钟,叫陈婆子的牙人就领着几个年轻女孩儿来到了县衙后院。
钟氏仔细打量了下这几个女孩儿,见她们俱都长了副老实的面相,不似那等张牙舞爪的,盘问过出身后也都家世清白。
于是她笑着对宋时鸢道:“人是买给你使的,你自己挑吧。”
她话音刚落,排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儿立时前跨一步,福了一福身,齐声道:“奴婢愿意伺候姑娘,还请姑娘买了我们吧。”
宋时鸢嘴角抽了抽。
她原还发愁该如何从这六个女孩儿里头将她们找出来呢,谁知人家自己就直接站出来“明牌”了……
“就你俩了。”宋时鸢一锤定音,转头笑着跟钟氏解释道:“我身边的丫头个个性子惫懒,正缺她们这般积极上进的。”
钟氏失笑,有心想说“有其主必有其仆”,想到外人还在跟前,便止住了。
她问了这俩丫鬟的身价,觉得陈婆子给的价还算合理,便端起县太爷夫人的架子,没讨价还价,直接叫人秤银子。
宋时鸢问她们俩道:“你们叫什么?”
略高一些的那个恭敬回道:“奴婢庄户人家出身,贱名上不得台面,还请姑娘赐名。”
另一个忙附和道:“请姑娘赐名。”
宋时鸢拧眉想了想,说道:“我的丫鬟都是草药名,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,就一个叫半夏,一个叫蝉衣吧。”
“半夏谢姑娘赐名。”
“蝉衣谢姑娘赐名。”
两人齐声道谢。
陈婆子闻言,满脸堆笑道:“到底是县太爷家的姑娘,瞧这名字取的,一听就很有学识。”
宋时鸢笑了笑:“妈妈过奖了。”
然后起身,带着辛夷跟新出炉的半夏、蝉衣两个护卫,回自己院子了。
路上,她跟半夏、蝉衣两人客套道:“辛苦两位姐姐了,只是我们宋家小门小户的,两位姐姐名义上又是我的丫鬟,以后怕是要委屈两位姐姐了,还请两位姐姐多包涵。”
半夏忙道:“姑娘折煞我们了,主人既将我们给了姑娘,往后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,做奴婢的服侍主子是应当应分的。”
蝉衣开心道:“不瞒您说,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,比起跟着主人,我倒更乐意跟着姑娘,起码能过些平静日子。”
虽被自家姑娘告知了内情,但辛夷听到“打打杀杀”四个字时身/子还是抖了一下,不动声色的与她俩拉开距离。
半夏转头瞪了蝉衣一眼,呵斥道:“什么你呀我的,要自称‘奴婢’。再胡乱说话,仔细我告知主人,让他派人来把你换回去。”
蝉衣被训得缩了缩脖子,随即又仰起头来,哼道:“卖/身契都到姑娘手里了,我现在是姑娘的人,主人可说了不算。”
说着,转头看向宋时鸢,笑嘻嘻问道:“对吧,姑娘?”
宋时鸢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你俩这一唱一和的,不去登台唱戏,委实可惜了。”
搁她面前装什么装呢?
说得再好听,就能改变她们是岑九容派来监视她的这个事实?
蝉衣却顺杆就爬,笑道:“不瞒您说,奴婢两人被主人收留前,的确是在戏班子里学唱戏的,姑娘要是想听,咱们随时都能登台献丑。”
宋时鸢:“……”
还有这出?果然玩笑话不能乱说。
*
又过了几日,到了宋时鹄去国子监报道的日子了。
宋廪在衙门坐班走不开,由宋时鸢跟钟氏去送他。
宋时鹄就跟即将去心仪大学报道的大一新生一样,既兴奋又有些忐忑,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:“妹妹,听闻国子监的舍间甚是宽敞,比我住的屋子都大……”
宋时鸢冷哼一声:“屋子越大,你需要打扫的地儿就越多,有甚好高兴的?”
“你这孩子,莫吓唬你哥。”
钟氏轻拍了下宋时鸢的胳膊,笑着安抚宋时鹄道:“一个舍间住四位学子呢,又不是只有你一人,大家分工合作便是了。”
宋时鹄塌下的肩膀,顿时支棱起来:“就是就是,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干活,有甚好怕的?”
宋时鸢撇了撇嘴。
若非岑九容替他找到个靠山,就兄长这傻白甜的模样,多好的被霸/凌对象啊,舍间洒扫的活计一准被人甩到他头上。
啧,有个岑九容这样事事替他考虑,却又深藏功与名的未来妹夫,还真是他的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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